这样看来,你就能明白舞剧《丝海梦寻》第二个最为人称道之处,其实是由种种心理逻辑引导的“自由时空”。如果说,前述《魂归大洋》一场中阿海对桐花的思念以及由此引出的“双人舞”还比较多见;那么在第五场《逐浪丝海》中,当桐花欲阻止小海远航而追至海边,几乎大段再现的《魂归大洋》一场阿海率众水手在风暴中搏击的场面,作为舞剧最擅长的“自由时空”就有了特别的意义:一是作为叙述方式的意义。如果不用“再现”(虽然这段“再现”可再精炼些),是没法实现当事人哈马迪和相关人桐花、小海之间深度沟通的。二是作为情节推进的意义。这个“再现”在舞剧中是化解戏剧冲突(桐花惜子与小海继愿的冲突)的关键之举,以“再现故事”来“推进情节”是一奇招。
“再现”的第三个意义是“主题强化”。阿海的受命远航、献身丝海以及联通万国、交流友情是该剧的主题,“再现”对于“主题强化”并非“重复就是力量”,而是突出了它需要“传扬光大”的担当。四是作为结构构成的意义。这部舞剧结构的特殊性在于,男首席阿海不是贯穿性人物,当他在第二场献身丝海之后,仅仅靠桐花来联通父子的一脉相承,对于舞剧本身而言是有缺憾的。这一“再现”后阿海戏剧行动的延伸——将水手号衣交给桐花(这应该是桐花心中的念想)、盼望“丝海远航”传扬光大,使结构更为充实。当然这也是服从于“主题强化”的“结构充实”。
观看舞剧《丝海梦寻》,它的第三个最为人称道之处就是我们观赏者当下的境遇。多年来,我们总是强调现实题材的创作,是因为这样的创作能引起当下观众的共鸣。不过,任何现实题材进入舞台都已成为“故事”,时间的远近并不与观众共鸣程度成正比。因此,立足于当代视野去开掘历史题材的“现实性”,是我们演艺家的重要担当。毫无疑问,《丝海梦寻》是我们当代“中国梦”的应有之义,它其中也无疑深蕴着需要我们挖掘和阐发的优秀文化传统的时代价值。习近平总书记提出了关于共建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战略构想,而中哈吉三国联合申报的“丝绸之路”已成为世界文化遗产,“海丝”则同时担当起文化遗产的传扬和文化战略的实施。
有学者指出:“历史时期的海上丝绸之路具有强大的开放性、包容性,它的建立与发展是东西方先民共同努力开拓的结果……将丝绸之路经济带作为一个共有社会、生活区域予以对待,我们将会发现,和平、稳定时期的海上丝绸之路所经各地,原来是最活跃的区域,更是经济、社会发展的黄金地带”(冯建勇《海上丝绸之路的历史脉络与现实观照》)。应当感谢福建省歌舞剧院的艺术家及其文化主管部门,他们不仅在23年前领风气之先创作了舞剧《丝海箫音》,更在今日的改变提升中将“箫音”上升到“梦寻”的高度,将家庭的“圆梦”与民族的“寻梦”融为一体,将先民的开拓精神转化为我们的驰骋动力。担任这次改编总导演的邢时苗,近年来有包括《粉墨春秋》在内的多部优秀舞剧面世;但我印象最深的,却是他在1986年第二届全国舞蹈比赛的获奖作品《大海畅想曲》。实事求是地说,《丝海梦寻》不仅较之《丝海箫音》而言大大上了一个台阶;对于邢时苗近30年前的《大海畅想曲》来说,那更是实现了从主题开掘到形象营造的全面跨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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